我有很多理想型

从天而降的一亿颗星星

1.

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,没有失忆,没有穿越,只是左手骨折罢了。

伤筋动骨一百天,我得了病假,每天待在生活中心里撸猫。等各家的猫看着我都远远躲开的时候,我便拎了张小椅子坐在中心门口,看着成员们来来往往。

冯薪朵每次在门口瞧见我都爱啧啧两声,那神情就差在我面前扔些零钱了。和我有来往的后辈们,看我坐在门口,也都会过来打声招呼。关系再好一点,或者胆子再大一点还会过来和我聊上几句。

比如说隔壁队的知名娜推。

“前辈,能聊两句吗?”

“可以呀。”我晃了晃装有瓜子的纸袋,“你帮我剥瓜子。想聊多久都可以。”

“你剥这么多瓜子干吗?”

“哄人。”

杨冰怡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,“这玩意儿能哄人?”

“理论上来讲是不能的。但我这左手不是还打着石膏嘛,你想想一个左手不能活动自如的人,为了哄你开心,费时费力给你剥了一下午的瓜子,你开心吗?”

杨冰怡顿时领悟到其中的关键,“开心。”

“这不就得了。”

“前辈果然是前辈。”

我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,“对了,你想和我聊什么?”

“想请教你一个问题。”杨冰怡转转眼珠子,打了几次腹稿,才磕磕绊绊地开口,“嗯……有一个人陪着我长大,见过我几乎所有的不为外人所知的一面……我很依赖她,也很喜欢她……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,于是就开始了一次次的试探。可我每试探一次,她就后退一步……我是个胆小的人,得不到回应就选择了退缩……可就在这个时候,她却埋怨我不搭理她。甚至还说什么我长大以后就会和她不再联系。”

我沉默了一会儿,“有点作。”

“是吧。我也觉得她有点作。”

“但换个角度想,作也是在乎你嘛。”

 

作也是在乎的一种方式。

我是这么告诉杨冰怡的,算是我的经验之谈。

说来我像杨冰怡这么大的时候,也有一个很喜欢很依赖的人。

我对她没有什么所谓的第一印象,也不知道什么开始注意她的。只是随着日复一日的相处,开始觉得她是个让人感觉很想相信的好人。先是好人,然后是美,后来是特别美。

我喜欢看她,很喜欢。

再后来队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她。但喜欢分很多种,只要我不说,大家都会以为我对她的喜欢,不过是妹妹对姐姐的喜欢。

当然妹妹也是分很多种的,比如有种妹妹叫花园里的妹妹。而我就是那花园里的妹妹,可惜她不愿当花园里的姐姐。现在想来,心里隐隐有几分意难平。

 

在她的生日公演上,我曾写了一封信给她。

【她是美好的存在。

她是生长在墙角的兰花。

她是个很傲娇的人,但心里也会有小小的变扭和不甘心。】

这封好几年前的信,至今都会时不时地出现在B站的一些视频里。我看过几个播放量较高的视频,弹幕远比我这封信精彩。

而在那年年末,我的生日公演上,朋友们对我的祝福大同小异,无外乎是早点追到她。唯有一人说,希望我成熟稳重些,不要每天缠着她。

轮到她时,她说她希望我机械舞跳得越来越棒。

仔细回想起来,那是她对我格外宠溺的一天。就连小MC上,大家聊到想COS什么角色的时候,她都说想COS一天我。最后在生日环节里,她还给了我个拥抱。

 

我对她的感情日渐偏离正轨,连看到她都觉得不自在,只得和她日渐疏远,和队里甚至团里的其她人更加亲密。

我费尽心思,瞒过了所有人,却没有瞒过冯薪朵。

“不愧为智商140的少女。”

“不是我聪明,是你的眼神出卖了你。好好收敛你的眼神,如果你真的没有这样在乎一个人。”

过了些日子,队里重新分房换室友,我和娜姐成了室友。我逐渐明白,我不该直白的表露自己的感情,开始学会把感情默默藏在心里。

又过了些日子,我和她合作了一首曲子,中间的念白恰到好处。

只是那之后,我和她的关系变得更加捉摸不透。

 

第二届总选,我成了御三家。出发前的小采访,问我对即将到来的法国行有什么期待,我很认真的说希望不要当电灯泡。

后来官博放出《苦与甜》的花絮,评论里纷纷刷着诸如甜是熊鞠甜,苦是发卡苦之类调侃我的话。我自个也看了花絮,她俩的确很甜,甜到我很孩子气的想以后再也不和她俩一起拍MV了。

然后就真的没有以后了。

我没问过小鞠,她和赵嘉敏间是真情实感还是逢场作戏。就像在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越传越离谱时,小鞠也从没来探听虚实。只是在MC时,会把让我为难的话题往自己身上引。

这份情谊,我永远记得。

 

我和她的第二次合作,唱得还是当初那首歌。

“我们今晚怎么会在这里?”

“因为我们是第一名啊。”

“得了第一名,有什么奖励吗?”

“给你个Kiss好不好啊。”

“你不要这样,我会当真的。”

“就当做一场梦好了,来吧。”

“发卡。”

一曲闭,看台下的观众尖叫连连,就连戴萌也说可以当我们的司仪。大合照时,站在我身边的张语格,还笑着替我擦了她留在我脸颊上的口红印。

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了。

 

后来我和她之间又发生了许多事,可我却记不太清了。好像我们认识的这几年时间,被火车一晃就模糊了,再一晃就消失了。

只能记得当时的心情,犹如古井里的石头被扔到沙漠里的感觉安静的,寂寞的,又真实。

可是在我的记忆里,只有她最好的样子。

 

“前辈,我想明白了。”

我回过神来,笑笑,“你明白什么了?”

沉默片刻,杨冰怡突然傻笑起来,“作就作吧。谁叫我先动了心呢。”

“是这个道理。”

杨冰怡看了一眼门外阴沉沉的天气,“前辈,瓜子已经帮你剥了一大半,估计够你哄人。”

“准备走了?”

“她去剧场彩排,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,我想去大门口接她。”

我挥挥手,“去吧。”

 

杨冰怡问阿姨借了把雨伞,蹦蹦跳跳地接人去了。

这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,可是杨冰怡远比我幸运,她喜欢的人也是在意着她,不然也不会担心杨冰怡长大后就会断了联系。

我叹了口气,站起来活动活动了手脚,将剥好的瓜子仔细收好,挪到个视线更好的位置。

没过多久外面便飘起了雨,我看着不远处有两个人手拉着手在雨中奔跑,等再近一些的时候,我才看清是杨冰怡和冯晓菲。

这两人边跑边闹,等进生活中心大门时,发梢都湿完了。

“前辈好。”冯晓菲虽然总称自己是零期大前辈,但该有的规矩却半分不曾落下。

“赶紧上楼把衣服换了,免得感冒了,你家水獭该心疼了。”

突然被叫到的杨冰怡赶紧摇头,“不心疼。生病了才好。谁叫她自作主张把伞给别人了。”

冯晓菲直接赏了个爆栗,“那是前辈,不是别人。小屁孩儿,当心祸从口出。”

杨冰怡则不以为然,“婷婷前辈才不会这么小气。”

“罢了。我和你说不通。”冯晓菲按了电梯,“走走走,回屋换衣服。晚点出去吃海底捞。”

杨冰怡嗷了一声,跟在冯晓菲身后进了电梯。

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,我扯着嗓子喊道,“谢谢你们的伞。”

 

2.

“婷婷桑,你会剥虾吗?你能帮我虾吗?”

我笑了,“这么大的人连虾子都不会剥,笨死了!”

她也笑,“你会就行了。万物守恒,我笨一点也没关系。”

她很爱让我帮她各种各样的忙,这是她的依赖,对着我才有的依赖。

从她十几岁开始,我们便一起排练,一起公演,一起去街上发传单,一起吃喝玩乐。

我们是极好的朋友。

 

一开始我们队的发展并不好,有不少人都选择了离开,其中也包括了我的好朋友。

那段时间,我心情低落,就连练习也心不在焉,是老师点名批评的重点对象。

她陪在我身边,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我。

我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。没有化妆,比现在要黑些,穿了一套蓝色的裙子,带了一个很大的蝴蝶结。虽然唱歌挺好听的,但这样的穿着打扮是真的很奇怪。

“我思考了很多关于未来的事,有很多的不确定。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不管未来如何,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。”

她说这句话的时候,我不知道也无法预知,将来的一天,我和她会面目全非。

 

而何晓玉,则是除了她之外,最了解我的人。

我俩都是喜静的人,但共同失眠的日子里也会聊着身边的琐事。

比如我和她在逛街的时候买了茉莉花手串,比如在她安利成员的长微博里又提到了我。

“或许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?”

我没有否认,当然也不可能承认。

在我对她的感情还在控制范围内时,我不得不选择与她疏远。她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出我态度的转变,遇到开心的事还是会兴致冲冲的来和我分享。

我不知道那段时间的我们在旁人眼里是怎样的,可她也逐渐不在粘着我,她有了喜欢的后辈,她和她的心友一起录了歌,她和她的室友一起去了游乐园。

说来可能没人回信,我当初的本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不再深陷于这份不可说的感情中。哪知她唱作俱佳,删掉了和我有关的几乎全部的微博,引得饭圈各种猜疑。

 

第三届金曲大赏,粉丝们斥巨资投了一首《爱恨的泪》,后来这首歌被戏称为大型离婚现场。

舞台上的我们没有任何互动,那句‘这是我的初恋,就像秋冬的雨。’,恰到好处点破了我藏匿在心中的爱恋,她从来都不是单恋。

后来时常在想,如果我能更坦然些,我和她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局面。

再后来我的世界,连属于她的气息,都消失在空气中。她身上的少年感逐渐褪去,冷漠到可以把笑容挂在脸上,心里却没有丝毫波澜。

 

第四届总选,她取得了很好的名次,但因为来年剑指第一的言论被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
在我们这个靠排名才有外务和公演站位的团里,她想争当第一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,却为她招来太多的非议。

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开始。

有人故意在直播提及我和她的过往,她气得不轻,说了不中听的话,经过有心人的渲染,逐渐在社交平台上发酵,引得不少谩骂诋毁。公司为了平息外界舆论,让她在生日会上当着无数人的面道了歉。

 

《人鱼》之后,我得了感冒,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。

她有好几个晚上都在我宿舍门口徘徊,被后辈撞见了也不闪躲。倒是陆婷她们紧张的不得了,就怕她气急攻心,冲进来揍我一顿。

我辗转反则数日,忽然明白了,从第一次见到她起,我们就注定要羁绊一生,既然如此,为什么要把时间用来失落、躲避和懊恼呢?

 

回生活中心的路上飘起了雨,想着淋了雨难免会被她念叨,便找了避雨的地儿,等着雨小一点再跑回去。

就在这时张雨鑫发了个链接给我,说是最近微博上一个很火的测试。

我按照张雨鑫写得步骤进行操作,很快就得出了答案。

【是庸人自扰,执迷不悟和如云般随风消散。】

面对这样的答案,我多少有些感慨,这年头连AI都这么丧心病狂了,对我这个老年人一点都不友善。

感慨归感慨,我还是把这个结果发给了张雨鑫。

张雨鑫常年混迹晋江,是我们队里知名的文豪。我以为她收到我的测试结果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,写个小虐文作为回礼。但我显然低估了张文豪的热情,她直接打了电话我。

“阿黄,我是让你测马鹿……”

“你自己不说清楚,就发个链接我,我怎么知道你想让我测的是马鹿。”

“我是马鹿饭头这件事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?就算我没说清楚,我们团里这么多cp,你随便测那个都好,怎么就偏偏测了你和她呢?”

我思考了一会儿,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可以是任何人,就不能是我和她呢?

 

撑着后辈借我的伞,慢摇摇地走在雨中。快到中心门口时,看见她坐在门口,正朝着我招手。

我们这个团里,每天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,那些陪伴在身边的人或许下一秒就会离开。久而久之,这些聚合离散变成了旁人口中的意难平。

这些意难平里属我和她的故事流传最广。

只是那些被窥探到的所谓温柔证据,不过万分之一。在无人的角落里,有更多浪漫秘密。

 

3.

“喂,我回来了。”

“喏,给你的剥瓜子。”

“让你好好养伤,你倒是一刻不得闲。”

“我还不是为了哄你高兴嘛。之前你不是挺羡慕大哥给冯薪朵剥了松子嘛,我没找到松子,就只好剥些瓜子给你。”

“喔。”

李艺彤脸上满是期待。“那你高兴吗?”

“高兴。”

“有什么奖励吗?”

“过两天请大家吃海底捞吧,顺便把咱俩的事儿也给大家说说。”

“你说真的?”

黄婷婷学着年下当年的语气,“我说得从来都是真的。”

 

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,别去管流言蜚语,这爱请一直相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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